我意识到一件事情——
有很大把握。
说成“确信”也没有关系。
——暮暮患有隐性中二病。
如果需要列举证据——
穿上仪式感极强的衣装，擅自在欢乐的节日里扮演邪恶的反派。
作为与常人不同的“知情者”，对转校生说出了解其来自异世界的老套台词。
否定自己的现实生活，憧憬并坚信其他次元的存在。
想要离开自己的世界。
准确的说是“逃离”。
——制造出被幻想中的黑恶势力不断追赶的危机。
……
我懂的。
我也有过这种时期。
活在自己编剧的电影里。
一个扮猪吃虎的天才，有着超拽的隐藏能力。
遇上异世界的旅者——
冒险，阴谋，后宫，反叛。
那些落俗却实用的意*淫。
好吧，暮暮是有“能力”。
我也确实来自“异世界”。
可这些无法构成她一本正经的要求我带她前往地球的原因。
我是说，
如果我是暮暮——
十六七岁，
强大的能力，
漂亮的一逼，
连班主任都对我恐惧。
更要紧的——
每周都去炮*房逍遥。
讲真——
打死我也不会放弃这种生活。
到底有什么不好……
而且——
最后那个意义不明的比喻。
猫跟棍子。
答非所问。
故意讲得隐晦含蓄。
把直白的事情符号化也是中二的特征之一。
小孩总会将世界想得过于奇妙，大人则容易把世界理解得过于无聊。
中二介于两者之间——
在无聊的现实上构筑属于自己的奇妙。
……
不管怎样——
“想去地球就去呗。”
我也不损失什么。
“据我观察。”
暮暮仍旧冷漠的与我对话。
完全不知道我在心里已经将她定为潜在的中二患者。
“你似乎不怎么热心回家。”
看得出来么。
“为什么不急着找出回到地球的方法。”
她把玩着摘下的头纱，深紫的长发流向顺滑。
“……”
有一秒我感到失望——
原以为她能理解。
毕竟与她一样——
“我也不喜欢我的世界。”
你知道，如果我回家，等待我的是什么吗？
或者，
不谈这些，
换一句话——
猜猜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老的？
嗯？
答案是当我意识到我将在那个打字间里待到60的瞬间。
那会我二十五都不到。
懂吗。
二十五都不到。
可却完整的看见未来的所有。
朝一个下坡扔球。
球会滚下去对吧。
就是这样。
……
沉静的空气里，
暮暮第一次有了表情——
“这就是你不回去的理由。”
“就因为这种理由。”
冷漠朝生气靠拢。
“你从来没有努力过。”
她对我说。
“从来没有试着改变什么。”
眉间紧皱——
“躺在那里。”
“不做任何事情。”
“任你的未来平淡的发展下去。”
“却无法接受这种平淡。”
冰冷缥缈的视线头一回有了焦点，几乎洞穿我的身体——
“你真恶心。”
她说。
你真恶心。
“……”
完全不明白我刚才的解释触到她的哪片逆鳞。
处变不惊的机器人露出近似愤怒的表情。
“生什么气？”
我摊开双手——
“没惹你吧，神经病。”
——我的活**不到你来评价。
再说——
“你不也想离开你的世界？你不也觉得每天过的无聊想来个穿越刺激刺——”
“——你懂什么！！！”
斩断话语的厉声。
音调猛然拔高。
我被完全怔到。
无法呼吸，全身肌肉绷紧。
反复吞咽口水。
小心翼翼的盯着她。
她别开视线——
“不懂就不要自以为是的乱讲。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。”
“……”
短短几秒。
暮暮的五官回到往常。
仿佛刚才的波澜是个玩笑。
海市蜃楼的幻象。
简单的，偶尔的，每月一次的，机械故障。
……
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见到她情绪失控的人。
就算是也没什么值得骄傲。
“时间差不多了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仪式。”
“啊……”
我握着赤红的净瓶，迟迟无法前进。
“你在拖沓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。”
我不情愿的朝前挪动。
——有些担心经历情绪波动的暮暮忽然对我使出能力。
一向冷静的家伙生起气来后果通常很糟。
我蘸好瓶里的颜料，在她的黑衣上抹好。
理论上还有个亲吻的步骤。
可我实在不想距暮暮太近。
——因为此刻的她真的回到了往常。
冰封的五官，冷漠的嘴角。
普通的样子反倒加剧了我的恐慌——
她的情绪线条有着极不自然的断档。
愤怒与平复间没有过度的地方。
“好了。”我只想尽早结束。
“你不亲我吗。”
“……你想我亲你？”
“不。”
她伸出拇指，抹过我的唇峰——
沾上会长为我仔细涂好的口红。
她抹了点到自己脸上——
看起来像被吻过一样。
……
赤洗的裙装没有设计口袋，从暮暮那拿到的手机只能勉强藏进袖子。
暮暮走在前面，头纱仍旧摘下——
脸上与身上的“红”均表示作为赤洗的我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。
候在楼下的学生聚了过来。
被赤洗“同化”的黑洗不再需要回避。
会长似乎认识暮暮。
她瞅着暮暮的腹部，略带惊讶的问我是怎样“制服”她的。
——猪和驴才会选择真话。
“制服嘛……”我酝酿了一下——
“其实我远比看上去的强。”
“是嘛。”
会长掩嘴轻笑。
不知有没相信我的蠢话。
……
作为扰乱节日的主犯，暮暮被学生会带走。
她的背影——
黑色纱衣紧紧贴住的身形——
腰真的很细。
像被一只大手从中间握紧。
“她会有什么处罚？”
记过还是通报。
“处罚？（会长摇头）我只是让人把她送回寝室。”
“就这样？”
“她的爸爸——”
会长想到什么，忽然换了说法，
“她的监护人——是子水的大股东。”
“……”
子水是市立的公办学校，为什么存在股东。
也许是这边世界的规矩。
不管怎样，
可以肯定暮暮出自有钱人家。
这样一来——
她想逃出这个世界的理由变得更难认同了。
什么毛病嘛……
死富二代。
……
我捏着袖子里的手机，回想离开教室前暮暮的建议——
她说第一步是找到我丢掉的记忆。
“你一定忘记了很多事情。”
我说也许。
如果你所言非虚——
我穿着罩衣，身上抹着血涂的印记……
——我脑袋里完全没有与此相关的剧情。
所以那天她强逼我吸进萍琪的眼灰，希望我看到自己的事情。
“可惜你是帕露露的受害者。你看到了别人的器官记忆。”
（“受害者”的说法让我眼皮跳了一下）
“再给我吸一次呗。”
保不准这次能看到自己的。
“不行。”——简短的拒绝。
“原因？”
“会成瘾。”
——到时候你会整天缠着萍琪。
“……”
结果她担心的根本不是我的成瘾，而是我成瘾后对萍琪造成的困扰。
“你这家伙……是有多喜欢萍琪啊……”
“很喜欢。”
暮暮仰起脸——
如此简单的承认。
……
看样子我的穿越是无法达成后宫结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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